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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族群關係看清代臺灣桃竹苗地區義民信仰區域差異──以清代苗栗堡為觀察中心張正田, Zhang, Zhengtian Unknown Date (has links)
以往,北臺灣客家史常被視作「鐵板一塊」地論述,而其論述焦點之一往往也著重在枋寮義民信仰,此或會使人以為北臺灣客家人都崇敬義民信仰。然本文從清代北臺灣族群關係史角度,提出以下觀點:
一、 苗栗義民廟歷史幾與新竹枋寮義民廟同樣悠久,然今日其祭祀圈卻僅三里大,並未如枋寮義民廟般發展為當地一大區域信仰,其主因與清代苗栗堡境的閩客械鬥風氣不發達有關。清代苗栗堡境西側的「北大肚山系」,與東側的「關刀山山脈」,對於當地族群關係演變的意義,在於「北大肚山系」山勢雖不如「關刀山山脈」般險峻,但該山系卻相對使苗栗堡客、閩兩族群的接觸機會,未如枋寮義民祭祀圈十四大庄,或中港堡、吞霄堡、「南桃園東側」等地區來得多,故不易使苗栗堡的客、閩兩族群,發生大規模接觸與衝突的機會。這也造成清代苗栗客家人的族群意識,在林爽文事變後百餘年間,隨世代交替而逐漸降低。是故苗栗義民信仰並未同於枋寮義民信仰般,有因為閩粵械鬥氛圍較濃厚的歷史背景來發展「區隔粵閩」、「強調粵人忠義精神」之族群認同符號,而成為一大區域信仰。
二、 在清代苗栗義民信仰中,有一重要制度為「苗栗義民祀327位會友」制,其為清代苗栗地方人士,可藉由出資金來加入「苗栗義民祀」會友,且其會友身分不但可世襲,百餘年來又不斷有新會友加入,最終成為清晚期的「苗栗義民祀327位會友」制。又「327會友」制,並沒有歷史需求發展為「區分會友間階級高低」,與重視「神牌位序差異」之模式,「苗栗義民祀327位會友」都在該廟左偏殿,以一面木牌陪祀,即可代表清代苗栗義民廟「327會友」在該廟信仰者心中之歷史貢獻。此外,苗栗義民信仰也主祀真正殉難於林爽文事件的「義士眾姓諸公」、淡水廳幕僚壽同春、與淡水廳同知程峻之模式,也是不同於枋寮義民信仰之處。
三、 清代苗栗堡西境地勢較為高聳的「關刀山山脈」,在清中期時,隘線分佈於此山脈西麓,故當時該山脈尚是非常重要的「區隔漢原」之地理形勢。但約在清中後期之際,因苗栗客家人往東越過該山脈開墾樟腦利益,也使「後龍溪上游區」,即今獅潭鄉與大湖鄉等地,最終成為客庄。而其中較重要的漢人拓殖勢力,有獅潭、南湖等庄的黃南球勢力,與大湖吳定新家族勢力,以及拓出桂竹林一帶的劉緝光等勢力,而「後龍溪上游區」有無義民信仰,也與這三勢力分佈有關。清晚期的黃南球,其前半生經歷較少與苗栗堡有淵源,双與枋寮義民信仰分佈區域較有關係,故黃南球拓殖出獅潭與南湖二庄後,也在二庄各置一間義民廟,其皆分香自枋寮義民廟,以祀奉死於漢原械鬥的骨骸。而清晚期吳定新家族勢力,雖也為大湖庄帶來義民信仰,但其他大湖庄民不見得都信之。故清代大湖庄民初建大湖義民廟時,很可能已被該庄人視為陰廟,而將該廟設在遠離大湖庄市街中心外的「下坪仔」。又該廟石製主神牌,同時書寫「萬姓同歸.褒忠義民」,是雜揉了枋寮義民信仰,與漢人社會常視為「陰廟」的萬善爺性質。大抵而言,「後龍溪上游區」的獅潭、大湖、南湖等三間義民廟,是双應清晚期當地漢原關
係緊張下的歷史產物,因此也在清代北臺灣族群關係史的意義上,與本為區隔閩粵為主的枋寮義民信仰有所差異。
四、 枋寮義民信仰乃清代嘉、道以來,竹塹當地「城╱閩」與「郊╱粵」的閩粵械鬥風氣下之產物,「郊區」的枋寮義民祭祀圈內之粵人,係藉此突顯「粵人忠義於朝」精神,期盼朝廷能對當時弱勢的臺灣粵人聲張正義。而約自嘉、道以降,枋寮義民信仰祭祀圈的粵人,又逐漸透過枋寮義民信仰十四大庄制度,讓該區粵人能被組織於各大庄的公號頭家,與枋寮義民廟方各大姓家族之領導下,以凝聚共同的粵人族群共識與力量,來與淡水廳政經中心在的竹塹城閩人相抗衡。而清代北臺灣閩粵械鬥同樣激烈情況者,至少尚含「南桃園東側」與清代中港堡境內之客庄。可是「南桃園東側」與清代中港堡客家人,一開始並未出現特別崇敬義民信仰的氛圍,至少在中港堡的頭份義民廟方面,該廟乃遲至清代光緒11-13年左右,才由當地客家人自枋寮義民廟分香引進。清代頭分庄客家人引進義民信仰的歷史背景因素之一,自與從嘉、道以降的閩客械鬥風氣氛圍有關,然其引進之時間點之所以遲至光緒朝,則是與金廣福勢力拓墾大隘地區成熟畢,使中港堡與竹塹「郊區」兩地粵庄交通風險相對降低有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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